就在高考的第一天晚上,尤清带着一额头和背上的伤,差点亲手掐死亲生父亲,在亲生父亲的哭声中,走出了住过很久的家门。
那个晚上的一切其实已经有点儿恍惚了。
盛夏的晚上依然很热很热,头上的汗滴到伤口上,一阵轻微的蛰。传过来的风都带着刺,像是针尖刺破皮肤,将过往和未来都揉成了一大团,继而混着夏夜闷热又令人窒息的干燥扑面而来。
“叮铃铃——”
考场的铃声催命一样的响起来,紧接着又催命的响。两道声音混在记忆中奇异般地融合在了一起,似乎就在这一瞬间,就将一段安静的时间捏着头尾,严丝合缝地重合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尤清只觉得自己从打开笔帽到最后结束的时候笔掉到了地上——两声轻微的响动就结束了他密集思考的大脑活动。
一整晚,他仅仅蜷在路边的一张嘎吱嘎吱的椅子上强迫自己睡着——大街上,实在是睡不实在,从头到尾的梦境光怪陆离,闹的一整晚都在半睡半醒中挣扎。
一直到坐在考场上的时候,他都是有点儿懵的状态。
但没关系,尤清坐在卷子前的时候,早已经娴熟的机械记忆就开始准时又精确地发作起来,驱使他拿起笔,有条不紊地读题,勾重点,计算,排除……
他已经开始感觉不到光线,只剩下了手底下的题。
结束了。
就算是几乎一晚上没有睡觉,尤清也照样有自信和把握。
就在监考老师让所有人全体起立出教室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自己微微颤抖的眼睛。成宿的睡眠缺乏带来的肿胀感和疲倦感迎着走廊上下午温热的阳光席卷而来。
他沉默地站在长长的走廊上,迎着光线眯起眼睛,轻轻将胳膊搭在刷着蓝色油漆的栏杆上——栏杆已经开始掉皮了,斑驳的像是阶下湿润的青苔。
深红色的操场上一顶顶的蓝色塑料棚子干焉地晾在太阳下头,活像一个个大蘑菇。
他能听见身侧360度全环绕式的说话声,每个人连呼吸都带着解放的快感和兴奋。
就在这个时候,尤清才后知后觉一样,感觉到被头发遮住的额头上那种锥心的钝疼。
一宿没睡的后劲儿一下子就涌来上来,就跟要吐了一样,怎么也忍不住脑子的胀痛和胃里的恶心劲儿。
“尤清,我——”
重新开机后,简直就像是有人掐了秒表,瞬间就见缝插针一样打了进来。
听到那头的声音以后,尤清拿着手机没说话。
那人好像也并不在意,着急得跟家里蒸的馒头要凉了一样,语速快的像打子弹——
“诶诶,先别着急挂我就一句话就一句等一句话说完我就——”
尤清没挂电话,打断了他,面无表情,言简意赅:
“说。”
闻声,那人反而噎住了,似乎没被挂电话很震惊,不太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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